自古英雄出少年,英俊的小将军一亮相,便引人注目;来去无踪的一只小白兔,“忽见白兔前面走,施展身手放雕翎”,引来一场精彩的折子戏。编剧真是高才,这个折子戏《白兔记·井边会》从一开场,便很有看头。
传统戏曲动人之处,在于每一处的精致,从作品的创作、编导到表演。很多作品的戏里戏外,唱念之间,没有咬牙切齿,却有“切肤之痛”;没有痛哭流涕,但“悲从心起”,不由令人嗟叹心伤。
郑少洲的戏画,精彩的地方除了墨韵、色彩、线条,还有不可忽略的艺术内涵。
“别郞容易见郎难,遥望关河烟水寒;数尽飞鸿书不至,井台积泪待君看”,是李三娘寻夫问子的血书,寥寥二十八个字,书满了十六年的思念,诉说着人生的苦难沧桑。
而郑少洲的戏画,更是妙笔生花:墨韵浓淡俨然,线条流畅优美,人物形象生动传情;画家的笔端,倾注了对李三娘的专注与青睐:她虽然衣衫褴褛,但却端庄优雅,容貌慈祥,不卑不亢入画来。
在潮剧折子戏《白兔记·井边会》诸多版本中,精彩演绎过李三娘的,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潮剧表演艺术家姚璇秋和范泽华。
范泽华演绎的李三娘,更加柔弱一些,她声音中的些许喑哑,自然而然有岁月的沧桑,她的唱工细腻,她唱出了寒风中衣衫单薄的颤抖,她让人感受到民间妇见官应有的惊恐。
姚璇秋饰演的李三娘,演唱风格则少了怯弱的成分,悲苦感不甚强烈,但却多了份人物性格的坚毅和勇敢。李三娘经历了十六年的岁月苦难,早把生死置之度外,“痴念成梦幻”,所以对陌路相逢的少年“凝眸”,所以“罗裙当纸指当笔”,把“询夫寻子”的一线希望寄托在血书中。
画家认为,一个乡野农妇,懂得鸿雁传书,以情动人,肯定有一点文化修养,所以呈现在他笔端的妇人,纵使“怕听官喧”,神态仍然镇定自如。
写意刘咬脐“金盔银铠多威武”,却有一副助人热心肠;一对长长的雉鸡翎子,饰得少年郎英气逼人。仔细观察,令人感动的场景,当数李三娘清泉当酒,马前相赠的片刻,刘咬脐单膝跪饮,但见他礼周义全,半悲半威,气度不凡。
人有情,物有意,一幅戏画,场面寻常,却情意交融,扣人心弦;寂寂井台,默默见证了离合悲欢。
《白兔记·井边会》节选自元代永嘉书会才人编撰的南戏作品,原名《刘知远白兔记》。
戏剧艺术,源于生活高于生活,戏如人生,戏画戏说,点点滴滴皆是韵味。剧情演绎与丹青妙笔,个中妙处,观者自知;画家精彩描画,娱人乐己,都是快事。